姜海晏一愣,心里不由得浮现出一个大胆的念头——蒙古人那般在意太白剑谱,便说明这剑谱绝非等闲,何况他自己早已在李恭手下领教过。如此厉害的剑法,眼下又在自己手上,为何不学上一学?
与他此前偷学上官芷的剑术一样。
张焕见他犹豫,微微一笑,已站起身,将摆在桌上的剑谱给他取来。
姜海晏接过剑谱,心中忐忑无比,仍旧翻开了看。
剑谱以图示为主,每一页主图的边缘,又有一些文字对图示进行必要解释。
第一遍只是走马观花,姜海晏仍旧发现了一些李恭使过的招数。但与李恭的用法略有出入,剑谱上并非一招一式都针对人体死穴,或有偏差,或留余地。
如此看来,这剑谱上的招数虽然精妙,却不如李恭使的那般凌厉。
除此之外,公孙谷的“飞花逐月”乃是从“太白剑法”中的剑招化用而来,用的是化简为繁的法子,是以虽只粗略看了一遍,姜海晏已对许多招式有了一个大概印象,亦已熟知该如何去练就这一册剑法。
一旁的张焕见他看得入神,笑道:“那你继续看,我晚些时候,再给你送药过来。”
姜海晏忽道:“这……这剑法你不想学吗?”
“我方才看了几页,这剑法虽然精妙,但与自家的武功不是一个路数。我已学了自家的武艺,这时候再来学这套剑法,只怕须得好些年头,我可没这么多的时间耗费在这路剑法上边……”张焕说着,已出门去了。
关门前,又还叮嘱道:“你刚刚醒来,身子还很虚弱,不要太过费神。真要学这路剑法的话,不急一时,慢慢来吗。”
姜海晏“嗯”了一声,心中想起张焕的武功十分驳杂,并无名家风范,一时不解,只当他是有意隐藏自身所学,便抛开不管,开始琢磨起手里的册子来。
他此前跟从上官芷学习“飞花逐月”时,虽有过一段边学边边破解的时间,但最终也是花费了八九年的时间。眼下这套太白剑法,路数与“飞花逐月”相似,再加上招数远比“飞花逐月”少得多。姜海晏估摸着,真要学会,还须得四五年的时间。
他既已答应过李恭,太白剑谱是必定要送给竟陵徐志阳的。
李家遭此大祸,想必不用多久,徐志阳便会得知消息。
也便意味着,他绝无数年时间来修炼这套剑法。
而且郢州与竟陵相去不远,一个月的学剑时间,对他而言,都已算是十分奢侈。
姜海晏沉思良久,想着现在身体虚弱,无法下床练剑,倒不如先将剑谱上的图示、文字解释都记入脑海。等有时间了,再慢慢回顾、练习。
如此一来,他既可完成李恭的交代,又能不让徐志阳怀疑。
最为关键,他记在脑海,便算是不留痕迹。
……
待到晚间,张焕再来给姜海晏送药,却还意外带来了他遗失在李府的剑。
张焕笑道:“鹤祝闻说李府之事,进李府逛了一遭,正巧瞧见你的剑丢在了墙脚下,顺手便给你拿了回来。”
姜海晏惊喜万分,接过剑道:“现在蒙古人没有将李府侵占吗?”
张焕摇了摇头:“燕祝只见到了几个江湖人士,想来就是你昨夜遭遇的那几个了。眼下他们占了李府,仍在四下里翻找什么。我猜,他们准是为了你手里的那本剑谱。”
姜海晏疑道:“他们几个都是好手,鹤……老哥未曾被他们发现吧?”
“只不过是看上一眼罢了。李府昨夜的遭遇,已传得大街小巷、人尽皆知,有不少江湖上的人都过去凑了一眼。只不过,对方既然连李家都能拿下来,这小小的郢州城内,便没有几个敢再打他们的主意。”
姜海晏点了点头:“这两日或是如此,但等消息传开,只怕越来越多的人会赶来,届时总会有几个不怕死的,会向他们出手的……”
说到此处,姜海晏却是一僵。
匹夫无罪,怀璧其罪。
张焕已看出他的顾虑,也严肃了几分,道:“这剑谱在你身上,只有我与鹤祝知晓。你大可放心,我与鹤祝是绝不会出卖你的。”
姜海晏似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,神色慢慢沉了下去,摇头道:“不对!最后与李恭在一起的是我,这一点,那些人尽都知道。他们翻遍李府都找不到剑谱,又不曾在酒窖发现我的尸首,说不定还能发现酒窖的密道,迟早会怀疑到我头上来的……”
“可你不是中毒了么?他们决计想不到你会解毒,只想着你或是毒发,死在了某个角落。”
姜海晏仍是摇头:“我中毒之时,几无征兆,料想那人也会以为李恭的内力将他的毒素排拒在外,认为我并未中毒。”
“如此一来,你只有先隐姓埋名,先将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李恭那什么师兄……”
姜海晏颔首道:“我此番到郢州来,原是想寻那贾政经,看能否寻到一两个姜家寨的后人。不想,却意外卷入了这场莫名的风波。看来,我须得先将寻找贾政经的事情搁一搁,将这本剑谱的事情解决了。”
张焕听了,脸色却露出几分怪异。
姜海晏不禁问道:“你怎么啦?”
张焕忧心道:“我打听到一事,对你虽是大有帮助。但是……”
姜海晏见他欲言又止,笑道:“既是对我大有帮助,又是担心什么?”
“我担心你听后会冲动行事。”张焕深看他一眼:“若是平时,你本事虽说不得多厉害,至少不必让我太过担心。可眼下你身子十分虚弱,听到这个消息,一旦冲动起来,可不见是什么好事。”
姜海晏越发觉得怪异:“是什么事情?我不冲动便是了。”
张焕一本正经叮嘱道:“那你可得保证!”
经过险马岭的共患难,此次又是被张焕所救,得知张焕更无觊觎太白剑谱之心,姜海晏对张焕已是十分信任,面对张焕的叮嘱,他心里一暖,呵呵笑道:“我向你保证就是!”
张焕神情颇有几分严肃:“我打听到了贾政经的消息啦。”
“啊!”姜海晏险些从床上跳了起来,忙问:“当真?”
“不单如此,听说他那里,还养着一个姜家寨的人!”